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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者(正文中简称Q):倪安琪
受访艺术家(正文中简称A):秦岭
Q:到现在为止,展览的作品进入了一个收尾的阶段,它和我们最初预想的是一样的吗?
A:预想和结果好像永远不能完全一致,这似乎是自然法则,我们这个展览中的部分作品也是一样,以《光之柱》为例,我们最初希望把这块冰从长江的入海口带到冈仁波齐去,然后在这个地方让它自然消融。冈仁波齐,在很多宗教里面,被看作是人类的小须弥山,也是世界中心的一种存在,所以我们其实是试图精神回溯的一个过程。
珠穆朗玛峰是米,冈仁波齐并没有它高,但是人类从来没有登上过。并不是说人类没有这个能力去攀它,而是在周边许多的宗教里面,认为它是圣山,人不可以去攀登它。
今天的技术下,人类去攀登这座山并不难,为什么去这样做,这就说明了一件事:信仰有时候本身是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有时不是技术和物质能抗衡的。我们把这样一块冰带到这个地方,让它慢慢消融,其实也是让自己做一次释放。
人类的强大文明在自然面前短暂而微不足道。冈仁波齐在那个地方屹立了多少年,我没办法确切地去考证,但是人类的存在可能在神山面前也就短短一瞬间,就像我们在整个地球或者宇宙的发展过程中一般。
冈仁波齐山下的自然生态景观Rong·源年8月作品《光之柱》的冰融化在阿里Rong·源年8月
Q:所以这种最终的呈现效果是您想要的吗?
A:即是又不是,就拿《光之柱》这个作品来说,实际创作情况是,我们没办法按原计划去实现。目前我们用了一种手段,对于作品来说,它又是另外一种维度的变化。最初这个里边有人为的强烈意志,就是在冈仁波齐山前拍摄一块从上海运输过去的冰柱的自然消逝过程。然而由于各种外在力量的介入和干预,让作品无法按原计划推进。我觉得这个特别有意思,就相当于你要做一个事情,意愿特别强,但最终还是没如愿,这是自然世界每天都在发生。我们常会遇到这样的事,你有很大的发力,但最后可能就是被其它不可预知的事物转化掉了。结果是我们在阿里那边取了圣湖(玛旁雍措)的水,把水带回了上海冻成了冰柱,我们会让这块冰在展场自然消融。这是一个双向的、消解与重塑的过程。
阿里地区玛旁雍措的自然景观Rong·源年8月
Q:在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您的心态有一个怎么样的转变呢?
A:这个项目很有意思的一点是大家学会了与自然和解或妥协。这种妥协有的时候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有的时候又是自我适应的一种建设过程。出发时设定的种种目标可能会由于各种外力的干预无法完成,而你必须接受,这其实也是一个隐喻,它是对作品的另外一个维度的解释。整个团队启程前往藏区的时候,大家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情况。
我们之前的创作,大多时候仍然是实验室思维:实验条件已经被预设好,但是偶然性或者不可预知性因素没被考虑在内,这样很多外力就被忽视了,事情就变得无法预测。
阿里地区影像记录创作场景Rong·源年8月阿里地区创作间歇Rong·源年8月
Q:这一部分是提前没有预想到的?
A:完全无发预知的。当时挺有意思的,最早的时候大家想着要找人去解释、去说、去试图继续推进。当最终发现没有效果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尝试各种折中方案,然后你会发现这个过程中其实你一直在变。
我们中间想过多种突发状况:冰在路途中颠簸会断掉、车的温度过高、来不及加油、冰融掉了······等等各种假设,当这些可能性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却有新的情况出来了,你永远不可预知未来将会发生什么。
挺像这次我们的创作本意的,有时人类文明史也是一样,任何人不可预知新的变化。比方说最近的火星计划或者人工智能的发展,这些究竟会带来什么?其实没人知道。就像目前的疫情,我们虽然使用大数据去进行轨迹追踪,但还是无法避免突发状况,我们很难为未来设定一个所谓的长远计划。人类假设条件下,我们在设定轨迹的时候,或许可以控制一定的短期发展,但是可能突然来了一个新变量,你原来那个系统就全都失效了,就没有意义了,就如同病*。
这个挺有意思的,你必须时刻做出积极的协调,以应对不同的变量。但其实,我们做很多所谓“有意义”的行为,在历史长河里它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所谓的一点价值往往是片面的,暂时的。
运冰这件事情本身看起来很荒诞,我们花那么大力气把长江入海口的水冻成冰带到那个目的地、又融掉,在外人眼中看,这个是白费力,不实用也不必须,所以这个常规系统不接受这件事情。
Q:在整个项目的创作之中,有哪些方面相对可控、哪些更加不可控呢?
A:熟悉的领域更加可控,作品的制作过程我们已经有比较好的基础了。不可控部分往往是留给观众:当不同的人进入到展场的时候,他的话语权,他的角度不同,理解也会不同,不同是每位观者的权利,我们希望这部分是不可控的部分,也不希望可控,就如同今天的世界,五湖四海,各抒己见。
Q:作为主创艺术家之一,在这个展览的整体框架的就作品的安排之上,你有怎样的一个逻辑和结构呢?
A:这次展览和之前的一些展览不太一样,它有一个大主题,即人在外在环境的变化中如何自处的问题。
展览的结构有点像戏剧,整个体验过程中,作品是像话剧一样,一幕一幕上演。我们希望观众和作品之间能够真正建立起对话和交流,这些交互其实和空间体验是结合在一起的,开放的扁平交流方式。跟上作品的思维模式可能会不太一样,这个展览的线索是和它的空间、作品整体结合起来的,所有空间里是为了共同营造一种连续的思考环境。
Q:“Rong·源”被称为一个空间艺术展,这个空间是由作品来表现。出于艺术家的角度,在空间上有什么调整?
A:我们和观众的交流不是单方面的输出,创作者提供一个空间,然后引导大家自己去感受,体验进而思考,这样的一个状态,我们不希望输出统一答案,每个人由于各自生长经历的不同会有各自的理解。
就比如我认识一位西藏大学的教授,汉人,在西藏那边待了三十多年,做的田野考察。他在我学校讲座的时候,讲到了经幡。大部分游客初到西藏,不了解文化背景,在特殊的地貌环境下,看到经幡可能会单纯地觉得很漂亮,误以为它就是一个装饰性的景观。但是这位老师描述的经幡是另一种维度:每一个经幡布面上,各有内容,有的是经文,有的是祝福。树立经幡的人认为风每一次吹动经幡,这些祈愿便会被风带到全世界,这个概念非常的酷,在当地人的塑造下,风不再只是一种普通的自然现象,更多的带有了一种朴素的浪漫力量。
无论在小空间尺度还是大空间尺度里,每个人都是一个感受器,每个人具有共性的感知的系统,同时个体有差异。作品《风之翼》的创作,受到了这个概念的启发,我们在经幡上安装了一个风速传感设备来测量风速的变化,这些收集的数据会和现场装置进行互动,每一次数据变化的时候,装置运转速度也会发生轻微的改变,在这个维度上,我们其实是把展览空间和真实世界进行了连接,试图通过当下的技术方式跨越物理空间的限制。
经幡的拍摄及测速现场Rong·源年8月展览作品《风之翼》效果图Rong·源
《风之翼》
空间尺寸:宽X长X高CM
材质:影像、测速仪、动力装置
装置《风之翼》通过记录吹动经幡的风的数据,将其经过运算后转化成现场机械装置的动能,光线随着节奏而自由变幻。作品试图用当代技术来转译经幡这一最为朴素的浪漫表达。
Q:这次作品里用到了很多自然元素,就像您刚刚说的风,还有《光之柱》的这种冰和水,这些元素的使用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A:我认为不论是风、水、雾还是光,对创作而言,它都是一种表达的媒介。我们有的时候想要传递信息,开心或是沮丧,让别人按照自己的思维状态去感知会比较难。
创作者假定对象已经对既有的材料和创作语言有基础认知,设定进入到场域的人必须接受这件事情,这其实是非常不平等的。但是在自然面前,任何一个人无论他有没有相应的知识结构,有没有种族信仰,很多感受是共情的。就如同“拈花微笑”:当我们闻到花香、感受到风吹到脸上的时候,共的情绪和感受会自然产生。所以自然元素有时是更有效的媒介,我们想用更简单平等的方式交谈,观点和媒介的感知不是来自某一特定知识经验的积累,而是来自自然感知系统,这些东西都是生活中常见之物,只是经过艺术的转译,可能有了另外一层含义。
阿里地区自然景观Rong·源年8月
Q:像把这些自然的元素、通识的语言带入到美术馆的展示空间里面,搭建上和展陈上,你们有什么样的考虑?
A:空间设计是非常多的工种在共同协调,整个搭建不同于传统的展览展陈。因为作品使用到的媒介非常多元,那么就要求我们对空间的思考更加综合。进入到空间的人,我们不能给定一个预设。所以我们在思考构建一种通识性的感知方式。
如果所有的作品使用相同的形式语言,那么可能我们的展陈方式就会相同。比方说都是影像,展陈就会更多考虑“黑盒子”式的空间。但是这次空间展的传达,要求我们以不同的方式去思考,它在强迫你换位思考,我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学习过程。
Q:从您的角度希望观众能够在这个展览里面获得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A:在预设体验过程的时候,没有对观众做特定设定。这不是说不考虑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观众,而是假定进入到展览空间里面的人是更广泛意义上的人,所有人都可以在这个里边去感知。更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无论有没有专业知识背景。所以在这个框架里边,我们前期做了很多协调。
作品《雨滴》的每个装置单体都比人高,观众在作品里面穿行的时候,就如同在森林里穿行,由于使用了一种特种光学玻璃,色彩会随着角度变化而变化,很多人会被吸引跟作品拍照。说实话,它是一个很好看的作品,但是同时,有一个潜在的思考在里面隐藏着,就是尺度和行为的关系。我们对事物的认知往往是从自身出发去思考的。当一个既有的思维尺度发生改变时,可能我们习以为常的世界便会发生巨大的变化,甚至会大到影响到你的判断和思维。比如自然界的雨滴大多是非常微小的,它有时就是落在我们掌心的一点潮意。但是这一滴水如果打到一只蚂蚁身上,却可能会对它的整个身体造成一个强烈的冲撞。
在日常生活中很多人都会喝茶、喝咖啡、喝饮料。当你在日常语境中去做这件事时,你完全不会思考它是不是跟艺术有关。那么这次的作品《光之茶室》,是让人在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里面感知到非正常的体验。作品顶部的投影是实时传输,画面是冈仁波齐的天空,是一个物理地域之间的空间体验互换。那么今天对空间的感知体系,都是基于媒介变化才得以发生的。怎么看待真实,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判断,当然核心是不同人对场域的感知力。
展览作品《光之茶室》Rong·源
Q:如果给这个展览一个关键词或者说是给他一个期许的话,您会选用什么样的形容词?
A:我觉得最核心词汇是平等关系。话语权的平等,人与自然之间、精英与公众之间,打破疆域划分,不同物种之间的相互之间回到平等状态。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已经忘了这一点,我们会设计很多环节,让世界为人类服务,世界的中心就是人类……这里边本身就缺乏平等关系。
我们提到的任何一个元素,风、雨、水、冰,都是平等的,都有自己的一个存在状态,这些点相互平衡,只是维度不同。换言之,我们的角度不是“特定人群”,这个“人”是放在自然生物体系里面,是回归自然属性的。
将长江水过滤提纯,制成一个厘米高45厘米宽,平平整整的三棱柱冰块,往返上海和阿里,不让冰块融化——只有人类的技术能做到这种事。看似伟大,无所不能的人类在时间面前和任何生物一样都是平等的,无论生命长短,人类只是物种存在的一种类型,完全没有脱离这个体系。在不断“升级”的过程中,请不要忘记我们的来源。
融器系列作品之《草叶集》的创作过程Rong·源年秋融器系列作品之《草叶集》的创作过程Rong·源年秋
作品《草叶集》的创作思考是来源于对自然中无名的微弱力量的致敬,在寒冬来临之前,创作者采集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草,并拍照记录,然后通过高温玻璃熔液将四维空间的生命体压制成二维半的光影,通过材料来为即将逝去的无名野草留下存在过的痕迹,如同是时间长河中的一个个生命记忆,闻所未闻但确有其事。
我们的价值体系经常给我们一些错误的判断。“相对于其他生物,人类是有特权的”,或者说这种精英化的思维,会左右文明的发展。
人类从早期的游猎状态进入到农耕社会,进入工业时代,再发展至今。这种发展其实也是物种能力的此消彼长。我们现在住在钢筋水泥的房子里面,生活方便、被各种技术保护的很好。保护越来越多的同时,个体生存能力却可能在丧失。人类的优越感是由于其他种种的辅助条件产生的,这种东西很脆弱,可能就一瞬间就崩溃了。
自然界是平衡的,把现在这个时间段抽离掉,我们可能并没有想象的走那么远。
——本期”Rong·源”主创艺术家介绍——
展览名称:“RONG-源”空间艺术展
展览时间:年12月25日—年2月25日
参观时间:周二至周日10:00-18:00
展览地点:上海市闵行区漕宝路号,上海宝龙美术馆,6号厅
策展人:张子康
主创艺术家:秦岭、白水、龚世俊
执行策展人:崔玉杰、顾耀峰、武林、贺进
纪录片摄制:刘飞芳电影工作室
技术支持:DavidKeohane、Simon
主办单位:白水泉、上海宝龙美术馆
协办单位:雅昌艺术中心、在艺APP
学术支持:上海视觉艺术学院
特别鸣谢
媒宣支持:人民日报、中新社、央视频、解放日报、文汇报、新民晚报、东方网、新闻晨报-周到APP、新浪当代、网易新闻、百度艺术、崇真艺客、艺术中文网、艺厘米、Weart唯艺
跨界支持:必虎文化
工程搭建:上海艺佳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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