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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那年,我回家当了农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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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贾红秀

现在火热的七月,站在田埂上,一眼望去,看着那碧绿的稻苗,真像是绿色的地毯和绿色的海洋,被风一吹那层层的绿浪,稻苗的那种清香的味道和绿浪扑面而来,让我想起四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当时我上高一,我们村没有高中,在镇中上学住校。

那是分产到户的第一年,星期六下午放学回家,走到村前南边的地,很远就看见爸妈往地里拉稻苗的身影。我跑步到爸妈面前帮他们。我仔细一看傻了眼,我们邻居家的稻苗全都栽上了,就剩我们家一块地了。这块地有两亩半多,我问爸妈怎么就咱的没栽上,爸妈忙说:“没事的,人家的也是今天刚栽上的,因为我们都不会栽,买好菜了,明天找人家帮忙,一天全都栽完了。”栽稻苗可是个技术活,因为爸妈是转业*人,当时爸妈转业到我国的钢铁之城辽宁鞍山市,我们姐弟几人都是在那里出生的。

年,响应国家*策,知识青年回农村支持农村建设,爸妈带着我们回到我们的老家,鱼台县谷亭镇高庄。妈妈在东北落了腿风湿病,沾上冷水腿疼,妈妈穿着水田袜在稻田里吃力地走着。看着妈妈拖着病腿还在稻田里干活,心里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当时弟弟们都还小,都不会栽稻苗,我是每年放假,在生产队跟着大人们学栽,倒是学得还行,一天栽一亩多地。这时月亮已升起来了,稻田里青蛙呱呱叫个不停,爸妈喊着别干了明天再干。他们再喊我也不吱声,弯着腰只顾栽我的稻苗,只听见栽稻苗“噼哩啪拉”的水声,还有我眼里流出的泪水,落在水里交集在一起的声音。干活落在别人后面心里挺难受的。这时爸妈在一旁说着,天那么晚了别干了,明天干活的人找好了一天干完。星期一一早上你的学去,你这闺女就是认劲不听话!在爸妈再三催促下,我走在田埂上跟在爸妈的身后回家,在皎洁清澈的月亮照耀下,月亮好像对我们说:天晚了快点回家吧!我手里拎着凉鞋,赤脚走在田埂上,忘记了土疙瘩硌脚的疼痛,心里想着不上学了在家干活。我学习在班里一直挺好,想到不上学止不住的眼泪,那种心痛只有经历的才能知道,只有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才能明白。从那一刻我决心不去上学,在家里干活让弟弟们上学。

星期一一早爸爸送我上学去,我死活不去,一声不吭地站在门旁边掉眼泪,爸爸暴躁地对我一阵嚷骂,我也不吭声,光是抹眼泪。妈妈在一旁掉着眼泪劝爸爸别嚷了,你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她认准的事谁也拗不过她。我们家就我一个闺女,都疼我,看着我老是哭,就由着我了。就这样,那年的夏天就结束了我的学生生涯,走向了社会……

稻苗栽上以后,施肥、靠田,靠田后一上水,稻苗长草也长,那稻垄里长满了草。一早起来开始拔草,我是害怕稻田里的蚂皮、蛇等各种虫子的,蚂皮吸在腿上用手拍下,吸的地方呼呼流血,它是真挺厉害。我都是穿着长袖的旧衬衣旧裤子,扎上裤腿脚,草帽一戴,唱着歌去稻田,在稻田里虫子就咬不着了。我这五音不全的,唱歌就是为了把身边的虫子们吓跑。有时邻居婶子们都问我,你这孩不上学了,在家干活,高兴得还唱着歌,大热的天穿那么多你不热。我都是笑哈哈地说不上学不用做作业啦!穿得多我怕晒。其实我是害怕稻田的虫子才穿得多,谁不想上学学知识……

无论怎么样,我每天都是乐哈哈的,转回头看看自己身后拔过草的稻苗,绿油油齐刷刷得挺好看,我心里挺有成就感。拔掉它们身旁给它们争吃争喝争阳光的草,稻苗的叶子也舒展开了,被风一吹微微点头,好像微笑着对我说:你辛苦啦,小姐姐!有时在田埂上小歇一会,闭上眼睛闻着稻苗清香的味道,听着稻苗拔节的声音,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稻田垄沟里长满了三棱子草,还有稻稗子,稻稗子和稻苗长得像孪生姐妹一样,你得仔细辨认。稻稗子的叶枝根下没有毛毛,稻苗叶枝根下有毛毛。拔一把草把它弄好,根朝上用脚使劲踩在下面不露影,烂在里面还能当有机肥料。那当时种水稻,拔草也是个缠人的活,拔完这一遍,接着再拔下一遍,拔完草上水施肥,施完肥拔草,到收割得拔三四遍草吧!拔草我都是干到上午十点左右再回家吃早饭,因为中午太热,就在家跟着妈妈学编席、织稻草包,当时零花钱经济来源就这些。那年夏天,我学会了编席、织稻草包、搓稻草绳,干到下午三四点不太热了,再去地里拔草。弟弟们放假休息也跟着一块去拔草。当时我们家三块地共六亩多,一块地种的是五七水稻,五七稻稻穗有点长,稻穗成熟了,头低得很。一块地种的是桂花*,桂花*叶枝粗壮长得像男子汉,稻穗粗粗的,成熟了稍微有点低头,还有一块稻母子地种的是香稻,香稻叶子长得有点长,稻穗成熟了稻穗长,稻粒上还长着毛毛,好像胡子,它成熟晚,种在育苗地里不影响种麦子。那香稻可香啦!妈妈用那香米包出的粽子,开锅以后很远很远就能闻到那种馋人的香味……那个夏天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人生中一半是回忆一半是继续,愿我有美好的回忆幸福快乐地继续……

现在在济南给儿子家看孩子,邻居们在一起都讨论哪地方的大米好吃,孩子们喜欢吃,我都是很自豪地对她们说:“哪里也不如俺老家鱼台的大米好吃。”我给她们讲鱼台稻改精神,鱼台有勤劳的人民,鱼台坐落在京杭大运河的南岸,鱼台水稻用微山湖天然荷花水浇灌着,给她们讲着我们鱼台大米,好像一颗颗稻穗高高举起就在眼前!能闻到那洁白的米粒散发出的香味!我能清晰听到,我的呼吸里和我身体里散发出鱼台大米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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