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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中医往事李立欣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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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阴阳辩证的哲学理念,系统经络的宏观思维,师脉传承,自我觉悟,以草药、针灸与推拿手“术”而治病的传统医学,通称为中医,也叫国医,日本人把这些称为”汉方医学“。

——李立欣

中医,这个词既是学科,也是称谓。你可以学中医,也可找中医(大夫)。就像“乐人”,你可以吹乐人,也可以请乐人一样。

以前的乡村医疗非常注重中西医结合,我那个村里的赤脚医生姓王,他痴迷于中医,掌管着保健站那些中药盒子。有一年,我生病了,很影响夜里睡觉,自然也就很影响念书。他听说后,找到家里,仔细给我号了脉,写了一方中药。一周后,他要我与他一起睡在保健站,每天晚上给我熬药,下自习喝一碗,早上起来喝一碗,每次喝药,我都像壮士饮酒,喝完后,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张开嘴巴呵一大口气,然后一口清水涮嘴,噗,地上一喷,节目结束。结果喝了一后半年中药,方子调整了无数次,问题依旧。祖父说:草药是草,碰照(直)就好,如果无效,全当吃草.....祖母说:他叔那不是用娃学手哩?我却不那样认为,起码人家是很热心,很用心,也很耐心的,至于没有疗效,或许是咱那问题比较高大上,就像数学,小学生哪会解奥数啊。

念初中的时候,邻居大婶告诉母亲说,某村有一位中医有偏方,如此这般的神奇。于是,母亲用洋马带着我,迎着秋后“小老虎”,慢上坡十余里,给人家背鲜枣一布袋,买动物饼干一盒,水蜜桃罐头一瓶,说明来意,那老汉略显哼唧,六十余岁,视力很差,头戴白布瓢,眼挎石头镜,捏了捏我手腕,摸了摸我后背,头一抬,眼频眨,嘴唇有点抖,之后便语焉不详......但他的话母亲听得清楚。回到家,母亲天天晚上给我炒麦麸,然后装在一个布袋里,让我每晚八时暖小腹半个钟头,那种疗法不疼不痒,在冬天的日子里很受用,暖和得很,而且是满鼻子麦麸的香味。母亲炒了一冬天,我幸福了一冬天,终于有一天,母亲把那布袋往门后面一扔,说:那个白瓜瓢老汉是个装化*.....

那年头,拚药可以卖钱,祖父把“防风”、“地*“摊晒在屋檐下,到处都是。鸡偶尔会在上面拉屎,他捡了,扔到水盆里涮,说:入口的东西,哪能有鸡屎狗尿?可门口的那个四爷却不那样认为,他说:鸡屎说不定也可以入药,前几年那个小孙女肠胃不好,不就是用的烤西虫屎的偏方吗?......说来也是,那年堂妹肠胃消化不良,吃饭老吐,祖母就是用西虫屎在锅灶里烤成面饼,掰开让她吃,几个孩子看着眼馋,都想吃,至于治不治病,祖母的心是诚恳的,妹妹的病也糊里糊涂就好了。

民间有很多偏方,有时候很灵,有时候牛腿不在牛胯上。有一年放暑假,无聊时翻看家里一本书脊上纳着绳子的旧书,褐*色的纸页残缺不全,其中有治疗汗毛浓密的方子:农历七月七,午未交时,新摘日晒花椒三十粒,涂抹汗毛根部,次日可去汗毛.....于是,择一正午,摘花椒一把,在左臂涂抹之,略感微灼。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洗脸,右手在左胳膊上一抹,一撮汗毛落在手上,惊奇之余,发现一个胳膊光秃秃,另一只胳膊汗毛绒绒。邻居家王二小的眉毛有点散,我亲自给他操作,几天过去,他右边的眉毛竟然少了一块,那时候年纪小,不懂臭美,他照着镜子,彼此竟然一起傻笑......

万荣孤山根有个神医,外号叫“杨放血”,小时候老觉得是“要放学”,听起来心里很喜欢,很受用。再后来听清楚了,又觉得是“羊放血”,让人又心里难免受紧。杨放血以前也是中医,因为没有资质,草药摊摊让公社给收了,但杨医生会放血,巧治过很多病。一年,祖父在碾麦场搬粮食,不小心扭伤了腰,疼得一身一身汗,于是,祖父爬在毛驴车上找杨放血,据我三叔讲:杨放血手拿二尺黑布条,给祖父头上一绑,眼睛一遮,让他依墙根而立,卷起裤腿,两手抵墙,只见杨放血从牛皮袋子里捏出一只三寸三棱大针,在一盅酒里一蘸,在膝弯中一针刺下,雪溅尺外,小腿上,脚后跟,流了一摊子,之后,用香灰摁上,纱布包了,祖父只说了一句:腰松了......杨放血说道:委中穴的淤血都放了,腰还能不松?回到家,祖父养了两天也就好了。

读高中某年,我在北京有幸家访刘渡舟老先生,人家是京城名医,虽有仙风道骨,但为人和蔼谦和,眉宇间藏着一肚子学问。一阵望闻问切,然后老花镜一戴,写了一纸药方。回到运城,母亲煎药,我服药七七四十九副,疗效甚微。父亲说:不是人家手低,而是中医不是万能的。以前皇上身边岂有庸医,但皇上有很多病,中医也无能为力呐......

中医有时候却有很奇妙的心理暗示,它会滋生一种场,产生一些匪夷所思的疗效。医院上班,颇有些名气。某年,医院住院一周,疗效甚微,来运城诊治,我给她介绍中医,说同学爹如何名气大,妙手高,一般人约不上。姑问我:你说的这个先生的名气,是不是就像戏台子上的王秀兰。我说,是不是王秀兰,您先吃人家几副药试试。那次,姑着急回家赶车,*昏里,药房的小女一指,我糊里糊涂一拿,没想到,姑喝完七副药,在布袋里摸出一个纸条,上面竟然是别人的名字.....电话打来,我当场眩晕,姑却说:喝了人家那七副药,哮喘好多了......但始终不敢问同学爹,那个人喝了我姑的药还好吧?他总不可能也是哮喘吧?

父亲对中医一直半信半疑。前两年,一到夏季脚踝淤肿,虽非急迫之症,但不治疗不行,西药他又不愿意喝,我就给他推荐空港的一位中医朋友,医者姓陈名斌,永济人氏,对伤寒论与金匮学都颇有见解,那一天,他给父亲号了脉,微笑着说:先生的病我治不了根,但能缓解,药有些苦,您得坚持。父亲说:良药苦口嘛。您的话很实在,我的病就像洋马内胎,老化了,缓解就是最好的效果。陈说:药不要钱,吃完再说。父亲说:寻医如拜佛,心诚则灵,香火钱是必须的。陈说:医祖为佛,我乃衣钵弟子也。说完,彼此爽朗之。月半余,父亲双腿淤肿渐消,又两个回合,之后,基本无大碍。父亲说:好中医需三有,一要有好师傅,二要有觉悟天分,三要有道地药材。我说:四有是仁心。

父亲说,以前临汾一个药厂有个烧锅炉的胡师,一次,他开玩笑问厂长:我能不能当个医生?厂长说:你连字都认不了多少,还想当个医生?你还是好好烧你的锅炉吧......没想到过了几年,那个烧锅炉的真的当了胡“医生”,白褂子一穿,白瓢子一戴,祖传的招牌一挂,真的在鼓楼西大街开了诊所,专治不孕不育。那些年,铺天盖地在报刊上打广告,天南地北的小夫妻过来看病,临走的时候大包小包全是草药,几年下来,老胡赚的盆满罐溢,鸟枪换炮,医院。据说,他的乡宁老家半个村子的人都替他鏺草,是草就是药,吃了*不死,至于育了不育,看你的造化。反正中国人多,怀不上娃的十个有一个来试试,老胡一年四季也忙不过来。

近年来,鼻炎恼人,走哪不忘口袋里装纸巾,有时候与人说话,喷嚏会毫不客气地打断进行时,一个不行,连续三个,那声音很爆破,不但震耳,而且不择时不择地,任性的很。有一次,去医院病房走步梯,行至三层,脚下阴风吹来,寒意撩人,喷嚏霎时而来,只一声,我伸出头往上一看,把十几层楼梯灯全点亮了,这时,我听见楼上有人说:啥东西摔下去了,声音那么大?.....我欲笑不喜,继续上楼,走到行人处,又是一个喷嚏,那人回过神来,说:喔,刚才可是打喷嚏呀.....

雷声过后常有“阵雨”,那“雨”从来就没有温柔过,上涌溪水,下生长涕,人常说,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恓惶都没人信。一天,毕星星老师闻之说:吾也鼻炎,同患难也,并州某中医有“埋线”术,余每岁初秋,被理疗一次,可舒坦多半载.....我将信将疑,寻思着,中医若偶得法亦慢功,岂有神效?而先生所言岂能有虚?逾时日,王主席见状说:高铁朝发夕还,毕老师推荐理疗,何不试之?

于是,试试就试试,择日乘高铁至太原,与王同学拐弯抹角地找到那个并州南海路,寻见那个药房兼中医理疗的社区门诊,不见香火盛,只见车马稀,进门,挂号,上楼,穿过十多步楼道,发现白大褂比病人多,再往前,左顾,见窗前桌子两边各坐一人,男左女右,模样很“医生”。说明来意,他伸手给我号脉,我瞩目望先生,只见先生七旬上下,白发稀疏,面皮白皙,眼镜里有三五层晕圈圈,片刻之后,他写了一个方子,那方子却无一味草药,划了价,交了款,药房女给了一盒子针剂与针管,这时过来一后生,接过药物,让我袒胸露背爬上理疗床,只觉得背上一阵清凉之后,有针刺之痛,前后七八针,须臾,又翻身平躺,左右两臂又刺五六,之后,手臂、后背创可贴一贴,就算埋了线。穿好衣服,站在医生前,像受训学生一般聆听注意事项,如此这般,云云。这是,我发现那个女“白衣”,五十出头,一脸没有学问的样子,连个微笑都不会。回到住处,身体有的温热,夜里睡觉,竟然感觉鼻子舒服好多,王同学说:中医神也。

遵医嘱,二十五天还得“埋线”一次,二次理疗后,我问那个白衣汉子:这种理疗是否给我用了激素?那“白衣”汉子眼珠子一惊一涮,瞬间淡然道:用了点激素,量很小,不足虑.....我一听,悻悻然,回到家给某医生朋友说起,对曰:切,狗屁中医,用激素还需要跑太原乎?果不其然,平安月余,激素释完,月亮还是那个月亮,鼻子还是那个鼻子,只是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了,那阵势似乎要我偿还曾经两个月余苟且.....

中医用西药不但是医者的精神堕落,更关乎良心与品质。母亲常年失眠,看过许多中医,也吃过不少中药,多年来也无长进。某年某天,母亲告诉我:喝了某中医的药,效果奇好。我说:如果效果好还差不多,一旦奇好,必有隐情。果然,那次我取药,汤已出,看见熬药女人又加一小匙研磨粉剂,后来才知道内掺睡眠类西药也。

其实,中医的学问大得很,不但是国粹,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文化。她不但有传统哲学的思辨,更有馨若群芳的药名,你念出来,即刻诗意仿佛,如:素问、景天、女贞、紫萱、半夏、麦冬、白薇、玉竹、忍冬、藿香,她们温情脉脉,饱含慈悲,不仅是人世间最美丽的草本,更是中医文化最迷人的芳香。两者形成了一种比较完善的医疗体系。五千年,一根针,一把草,在“济世善为”的道德理念中,护佑了多少世世代代的炎*子孙。

而今,只是这个行当里混混太多,一知半解的太多,装化*太多,想发财的人太多。加之药材不地道,医术单代,难以传承,诊治的中间环节多,标准流程少,中医看病更多沦为一种因果想象甚至玄学,附着了更多的疗养和保健特性,导致了百年来自身严重的医疗配角,导致国民对自身文化的不自信。

在精神世纪的今天,我相信中医或许能够揭开蒙在科学与西医身上的那块帘布,让人们能更客观,更理性地对待中医。千万不要丢了精粹,到时候我们的子孙因为要学中医,还需要百般滑稽地到日韩去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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