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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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9/26 19:08:00
郑华国 http://baijiahao.baidu.com/s?id=1696824207707712791&wfr=spider&for=pc

如果说药性主治是中医方药治疗的基础,那么经穴主治自然是针灸选穴处方的依据。正如中药的主治主要来自历代医家的临床实践总结一样,腧穴的主治也包含了大量实践经验的结晶。

然而,古代腧穴文献与中药文献在以下两方面存在重要差异:

其一,中药文献以“层累叠加”方式积累,因而其中药主治的演变过程较容易考察;腧穴文献则以“组装合成”形式演变,其腧穴主治的源流很难考察。

其二,腧穴文献可分为两大类,最大的一类是“*帝明堂”类,即由《*帝明堂经》这条主干逐级派生而成;另一类则是“*帝明堂”之外的各家“明堂”腧穴文献。

这两类文献的主要差异在于:

①“*帝明堂”类腧穴下多注有“脉气所发”内容,所有这类腧穴后来都被归属于十四经穴;其他各家“明堂”腧穴无“脉气所发”内容,这类腧穴中有很大一部分至今没有被归入“经穴”类。

②《*帝明堂经》腧穴主治汇集汉以前各家之说总结而成,而其他“明堂”类腧穴主治多系一家经验之总结,或兼取数家之说而诸说分列不混杂。由此可见,其他“明堂”类腧穴主治的形成及演变均较“*帝明堂”腧穴简单得多,。

腧穴主治中的非实践成分主要表现为:主观推测、错会原文、传抄失真三大类。早在第一部腧穴专书《明堂经》总结的腧穴主治中就包含了这三种成分,只是后两种成分相对较少。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后两种因素的影响越来越大,从而使得腧穴主治中非实践成分的比例越来越大,以至于针灸理论与临床实践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1主观推测

当腧穴有了专有名称,并与经络、脏腑建立某种联系之后,就为人们通过联想、类推的方法认识腧穴主治,提供了可能与空间。

1.1

据经络学说类推

“经络”概念的产生本来基于古人对于腧穴远隔诊疗作用的认识,但经络学说形成之后,又反过来对腧穴主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各家腧穴专书中,只有《*帝明堂经》通过“脉气所发”使得腧穴与经脉建立了普遍联系,而其他诸家“明堂”所载腧穴多未强调与经络的联系,因而所总结的腧穴主治受经络学说的影响不多。

1.1.1从“经脉穴”主治类推相应经穴主治

所谓“经脉穴”是指手足腕踝附近十二脉口处腧穴。

古代,特别是汉以前针灸方中“手太阴”、“手阳明”这类三阴三阳名,除非注明部位者,一般都是“经脉穴”,或指相应的脉口。

经脉病候中的“是动”病直接来源于十二脉口的诊脉病候,汉以前对于这些病候多直接刺灸脉口处治之,故十二脉口演变为相应的十二“经脉穴”,也就是说,经脉病候的“是动”病一般只见于相应脉口处腧穴主治中。换言之,只有位于脉口处的少量腧穴才主治“是动”病[1]。

然而在《*帝明堂经》中往往可见到这样的现象:“是动”病病症普遍见于四肢肘膝以下的五输穴、络穴主治症中。这种现象可能由两种因素造成:

其一,汉以前由“经脉穴”(或经脉脉口)组成的针灸方占有相当大的数量,对于这些方中的“经脉穴”如果不能识别,或者虽能识别,但没有与相关的腧穴之间建立严格的对应关系,在归纳腧穴主治时便难免带有一定的随意性。

其二,《灵枢本输》已经将四肢部五输穴归入相应的十一条经脉,既然五输穴已归入“经穴”之列,则将“经脉穴”视作“经穴”的通称,而将“经脉穴”方的主治病症自然被归入相应的五输穴中。例如:

舌纵涎下,烦闷,取足少阴(《灵枢·寒热病》)。

然谷:主舌纵,多涎出,烦满(《明堂经》)。

阴谷:主舌纵涎下,烦满(《明堂经》)。

与“足少阴”相对应的是足少阴原穴“太溪”,而《明堂经》编者却将以上“足少阴”针灸方主治分别归入“然谷”、“阴谷”二穴之中,显然将《灵枢》原方中之“足少阴”理解为“足少阴经穴”。

厥头痛,面若肿起而烦心,取之足阳明、太阴(《灵枢·厥病》)。

丰隆:主厥头痛,面浮肿,烦心;

公孙:主厥头痛,面肿起,烦心;

商丘:主厥头痛,面肿起,烦心(《明堂经》)。

《明堂经》对于上述《厥病》篇针灸方的“足阳明”理解为“丰隆”,受此影响又将“足太阴”也理解为络穴“公孙”,同时另将该方主治归入“商丘”穴下,表现出较大的随意性,这种随意性在处理《灵枢·杂病》、《素问·刺疟》所载之针灸方治时表现得非常明显。

又如《灵枢·杂病》曰:“喉痹不能言,取足阳明;能言,取手阳明。”《明堂经》中所有手阳明经五输穴、原穴、络穴,还包括郄穴都主治“喉痹”。这样一来,四肢肘膝以下输穴中,五输穴与其他非特定穴的主治差异越来越大。例如“三阴交”、“条口”、“合阳”、“犊鼻”、“阳关”等非五输穴都仅仅主治局部病症,与相应的五输穴的主治范围的差异非常悬殊。

因为一个偶然的事件,使得今天还能对形成腧穴主治这一巨大差异的具体过程加以考察:

《灵枢·邪客》谓“手少阴之脉独无腧”,这就意味着在《邪客》篇成立之时,手少阴脉尚无腧穴,或者说除了“手少阴”穴外,还没有其他穴被归入手少阴经;故《邪客》篇又曰:“其外经病而脏不病,故独取其经于掌后锐骨之端”。所指乃手少阴脉口处。

《素问·平人气象论》曰:“手少阴脉动甚者,妊子也。”王冰注曰:“手少阴脉,谓掌后陷者中,当小指动而应手者也。”《灵枢经》曰:“少阴无输,心不病乎?岐伯云,其外经病而脏不病,故独取其经于掌后锐骨之端。此之谓也。”此手少阴脉口后演变成“手少阴”穴,也是手少阴经的第一穴,故称作“手少阴之原”。相当于《明堂经》所载“神门”、“阴郄”两穴所在。

现行本《甲乙经》卷三“手少阴及臂”篇共载穴8个,然只有位于手少阴脉口处的“神门”、“阴郄”两穴载有主治病症,余6穴均无主治症,这是不是《甲乙经》在流传过程中碰巧脱落了这6穴的全部主治条文?应当说这种可能性近乎于零,因为这6穴的主治条文肯定不止6条,而且它们也不可能都见于《甲乙经》同一卷同一篇。因此,同时缺损的几率太小。

然而唐代杨上善《明堂经》注本及《外台秘要方·明堂》卷三十九所载手少阴8穴均有主治症,现录之于下:

少冲:主热病烦心,上气,心痛而寒,善太息,烦满少气,悲恐善惊,掌中热,肘腋胸中痛,口中热,咽喉中酸,乍寒乍热,手卷不伸,掌痛引肘腋(《外台秘要》卷三十九)。

少府:主烦满少气,悲恐畏人,臂酸,掌中热,手卷不伸(《外台秘要》卷三十九)。

少府:主阴痛挺长,遗溺,小便不利,不可俯仰(《医心方》卷二)。

神门:主遗溺,手及臂挛,呕血上气。疟,心烦甚,欲得冷水,寒则欲外热,热中咽干,不嗜食,心痛,数噫恐悸,气不足,喘逆短气,身热,狂,悲哭。胸满肤胀,喉痹(《外台秘要》卷三十九)。

阴郄:主凄凄寒,咳吐血,逆气,惊,心痛(《外台秘要》卷三十九)。

通里:主热病先不乐,数日乃热,热争则卒心痛,心中懊憹,数欠频伸,心下悸,悲恐,头痛,面赤无汗及癫,臂臑肘痛,实则支满,虚则不能言,苦呕,喉痹,少气,遗溺(《外台秘要》卷三十九)。

灵道:主悲恐,心痛相引,瘛疭,臂肘筋挛,暴喑不能言(《外台秘要》卷三十九)。

少海:主身热,痎疟,气逆,呼吸噫哕,呕吐,手臂挛急(《医心方》卷二)。

极泉:主心痹,干呕秽,四肢不举。心痛,渴而欲饮,为臂厥,嗌干(《外台秘要》卷三十九)。

以上《外台》载“少府”穴主治症与“少冲”穴主治症相重,而杨上善注本《明堂经》所载“少府”穴主症实乃足厥阴络穴“蠡沟”主治症;极泉穴主症中“心痛,渴而欲饮,为臂厥,嗌干”为手少阴经“是动”病的全部病候,而经脉“是动”病候一般都见于相应的“经脉穴”主症中;少海穴主症中除“哕”外,都见于神门穴主症;灵道穴主症又全部见于间使穴主症中;通里穴主症则由《素问·刺热》心热病与络脉病候组成,《素问》原方为“刺手少阴、太阳”,按一般规律应归入相应的“经脉穴”——神门或阴郄,而不是络穴主症中。

可见以上8穴主治中,真正没有疑问的仍然只有“手少阴”穴——神门、阴郄,看来这不像是偶然现象,可能《明堂经》原集手少阴穴中只有“神门”、“阴郄”载有主治症,其余6穴无主治。这6穴的主治或由汉以后人们陆续添补。

1.1.2据经脉病候类推经穴主治

如果说《明堂经》将手少阴经病候归入“极泉”穴,勉强还说得过去(极泉位于脉动处,可能当时用作诊脉部位),那么《外台秘要明堂》将手阳明经病候归入背俞穴“大肠俞”则纯属主观推测。

大肠俞:主是津液所生病者,目*,口干,衄,喉痹,肩前臑痛,大指次指痛不用,气盛有余则热肿,虚则寒栗(《外台秘要》卷三十九)。

由于《明堂经》腧穴主治症来自汉以前不同时期、不同医家的针灸方,故不同时期、不同医家的有关经脉、脏腑病候的不同学说在《明堂经》相应腧穴主治症中都有所反映。

例如马王堆帛书两种《十一脉》中手太阴脉循行“之心”、“入心中”,与心相联系,病候也相应为“心痛,心烦而噫”;“心滂滂如痛,心痛”。第一种病候见于“手太阴”穴——太渊主症作“心痛,烦心,哕噫”(也见于“手太阴标脉”——侠白主症中);后一种病候见于手太阴合穴——尺泽穴主症作“心膨膨痛”。

后来《经脉》将手太阴脉与肺相联系,其病候也相应变作肺的病候,“肺胀满膨膨而喘咳,缺盆中痛,甚则交两手而瞀,此为臂厥”,此症也同样见于“手太阴”穴——太渊、经渠及手太阴之标脉——天府主症,甚至连文字都相似,如“胸中膨膨然,缺盆中相引痛,咳喘,甚则交两手而瞀,臂厥”等。

那么这种变化是主要基于临床实践的新发现,还是继经络学说变化之后的连带反应?应当说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由此可见,四肢穴中的五输穴、络穴主治症的形成明显地受了经脉、脏腑病症的影响。因而也就不难理解那些在《内经》中尚未归经的四肢部腧穴。由于不受经脉、脏腑病症的影响,其主治症自然很单纯,以主治局部病症为主。

1.1.3据藏象学说类推

《明堂经》腧穴主治中所掺入藏象学说成分集中表现在背俞及募穴中。由于俞募穴主症同时受藏象学说的影响,故有些相应的俞募穴主症还非常相近,现以肝俞、募为例比较如下。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腧穴主治是《明堂经》编者根据汉以前的针灸方主治归纳而成?还是主观地直接从当时的藏象学说类推而来呢?根据现已掌握的史料来看,前一种可能性极小,因为首先,汉以前藏象学说尚未与经络学说直接发生联系,不大可能指导针灸临床实践;其二,汉以前藏象学说本身还不成熟,诸学并存,五行的成分也很少;其三,如果背俞、募穴主治中脏腑病症及相关内容系从针灸方主治归纳而来,那么这样的针灸方不大可能在《内经》中不见一点痕迹,《内经》中所载治疗上述脏腑病症针灸方取穴皆不是相应的俞募穴。关于五脏六腑之背俞穴主治受中医藏象学说影响,从以下的事实可以看得更加明显:宋以前各家对于脏腑背俞穴的定位出入颇大,而都主治相应脏腑的病症,这足以说明这些背俞穴的主治在很大程度是依据相应的脏腑病理表现推测而来,而不是直接源于临床实践。

一般而言,腧穴主治中带有明显的藏象学说、五行学说特征者,大多都带有主观推测的成分。尽管基于这种推测,古人运用于临床也可能取得一定的疗效(而这种疗效反过来又加深了古人对原先推测的肯定),然而在没有经过严格的临床实验之前,我们不能确定这些疗效是否完全来自刺灸该穴的作用,或者是该穴所特有的作用。

2错会原文

文献每经过一次整理,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失真”,即使是汉代的首次腧穴主治整理也不例外,也就是说腧穴主治的演变差不多是与腧穴主治的形成同时发生的。在正常情况下,随着针灸临床经验的不断积累,人们对腧穴主治认识也不断深刻、全面;而另一方面,由于腧穴文献整理者的失误,而使得腧穴主治的演变偏离其固有的轨道,朝另一方向变化。

2.1多穴针灸方主治症的误解

虽然,汉以前针灸治疗以单穴方为主,很便于腧穴主治的归纳总结,但这一时期也有一些鲜见于后世针灸文献的复杂情况。例如大量的由“经脉穴”组成的针灸方、针灸方中的同名异穴及异名同穴以及不少针灸方取穴只有部位而无穴名等等,要处理这种种复杂情况,出现失误是必然的,其最常见的错误是对于原方腧穴的判定及相同或相似穴名的辨识失误。汉以前针灸方也有一些由一穴以上组成的多穴方,《明堂经》中保留了部分这类针灸方的原形。例如:

①唾血,时寒时热,泻鱼际,补尺泽。

②胸中彭彭然,甚则交两手而瞀,暴痹喘逆,刺经渠及天府,此谓之大俞。

③胞中有大疝瘕积聚,与阴相引而痛,苦涌泄上下出,补尺泽、太溪、手阳明、寸口皆补之。

如果从这类针灸方归纳腧穴主治,较合理的处理方法有两种:其一,如果能够判定某一针灸方中主穴与配穴,可以将该方主治归于主穴主治下,而于其余穴下以配穴形式附录原方。这样处理不仅使得总结出的腧穴主治有较强的针对性,而且使腧穴主治与临床治疗这两个环节紧密相连。其二,将针灸方的主治归于组成该方的所有穴之下。这样处理,虽然针对性较差,但较全面。而《明堂经》编者却采用了另一种处理方式;即将这类针灸方主治只归于其中一穴下,而且归于何穴缺乏统一的标准。

虽然《明堂经》编者对于上述多穴方主治症的处理明显不合理,但如果对于这类针灸方都能如上按原方原形直接抄录(无论抄于何穴之下),也不失为一种相对客观的做法,因为这毕竟为后人对腧穴主治的再次总结保留了第一手资料。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明堂经》对于此类针灸方有时作一些改编,而改编的结果往往有失原方之本义,或者使原方本义隐而不彰,极易使后人误解。

暴喑气哽,取扶突与舌本出血(《灵枢·寒热病》)。

《明堂经》载风府穴“一名舌本”,故杨上善《太素·寒热杂说》卷二十六将上文中“舌本”注作“风府穴”(《明堂经》载风府穴主治中的确有“暴喑不能言”之症)。不论《寒热病》篇所载针灸方中“舌本”是指“风府”穴,还是指舌根这一具体的部位,它都是与“扶突”并列的一个针刺部位。

然而《明堂经》编者在采录该针灸方时,将此方主治症归入“扶突穴”下作“主暴牾喑气哽与舌本出血”。这样一来,如果人们不能考知其出处,则根本无法知道文中“舌本”是与“扶突”并举的穴名,而只能将“舌本出血”理解成是与“暴喑气哽”并列的病症。

事实上,初唐孙思邈编《千金要方·孔穴主对法》时,正是将此条文字中“舌本出血”误作扶突穴的主治症。类似的例子还有《*帝明堂经》“天突”穴主治。

鉴于此,我们在考察《明堂经》腧穴主治时,见有“及”或“与”字下为一具体部位时,应考虑此条主治出自一多穴针灸方,其中“及××”或“与××”系原方中的取穴之一,而不能混同于主治症。

2.2主治症的鉴别失误

像中药方一样,针灸方有时也包含有脉证、禁忌等内容,历代针灸医家在从针灸方归纳相关腧穴主治症时,未能仔细考辨,而误将原针灸方中的脉证、禁忌症等归于腧穴主治症中。

2.2.1禁忌症误作主治症

《太平圣惠方·针经》卷九十九载“耳门”穴主治症中“主耳有脓及底耳,聤耳”;卷一百《明堂》同。

此乃误录自《外台秘要》卷三十九“耳门”穴禁忌症“耳中有脓及底耳,聤耳,皆不宜灸”(此说出《灵枢·厥病》,原作“不可刺”)。由于此句置于原《明堂经》耳门穴主治症之前,句首又衍一“主”字,故《针经》、《明堂》皆将其抄录于耳门穴主治症中,宋以后针灸书皆沿袭此误。

2.2.2脉证误作主治症

巨虚下廉:主次指间热,若脉陷……(《明堂经》)。

这是误录了诊候小肠病的脉象文字,这种诊法实例尚见于传世本《灵枢·邪气脏腑病形》:

小肠病者,小腹痛,腰脊控睾而痛,时窘之后。当耳前热,若寒甚,若独肩上热甚,及手小指次指之间热,若脉陷者,此其候也,手太阳病也,取之巨虚下廉。

这是一条典型的标本脉法实例,是说手太阳标脉处——耳前部或热,或寒,或肩(眉)上热;手太阳本脉处——手小指次指间热,或脉陷者,即为小肠病,其病症为:小腹痛,腰脊控睾而痛,时窘之后。《明堂经》编者不解原文本义,将诊法内容误作小肠病症而归入其下合穴“巨虚下廉”中。类似的文字还见于手太阳经“少泽”穴中。

2.2.3脏腑病候误作经穴主治

三阴交,脾病者,身重若饥,足痿不欲行,善掣,脚下痛。虚则腹胀腹鸣,溏泄,食饮不化,脾胃肌肉痛。此出《素问》(《外台秘要·明堂》卷三十九)。

此节文字见于《甲乙经》卷六第九篇,出《素问·脏气法时论》,此证原文“取其太阴、阳明、少阴血者”。类似病证见于《明堂经》“太白”穴下,原文作“先取三里,后取太白、章门主之”,王焘归于“三阴交”穴下,似欠妥。又将同篇的心病候归于心包经“天泉”穴下。

天泉:心痛,胸中痛,胁支满痛,膺背胛间两臂内廉痛。虚则胸腹下与腰背相引而痛。取其经少阴水天泉主之(《外台秘要·明堂》卷三十九)。

上述心病证候,《甲乙经》原作“取其经少阴、太阳血者”;《素问》、《千金要方》作“取其经少阴、太阳、舌下血者”。今王焘改作“取其经少阴水天泉主之”,则与原文之义相去甚远,而且“天泉”也根本不是少阴经水穴。

大肠病者,肠中切痛而鸣濯濯,冬日重感于寒即泄,当脐而痛,不能久立,与胃同候,取巨虚上廉(《灵枢·邪气脏腑病形》)。

天枢:主肠中切痛而鸣濯濯,冬日重感于寒则泄,当脐而痛,不能久立(《明堂经》)。

《邪气脏腑病形》篇所载六腑病候,皆取六腑下合穴治之,《明堂经》编者也将胃病、小肠病、三焦病、胆病、膀胱病分别归入相应的下合穴中,惟独将此条大肠病候归于腹部大肠募穴“天枢”穴中,令人费解。

2.3腧穴判别失误例

如果从即有穴名,又记有明确的腧穴部位的针灸方归纳腧穴主治,一般不存在腧穴辨识的错误。而古代针灸方常常没有穴名,或者使用的是腧穴的古称,或者未记有腧穴的部位,以及大量存在的“同名异穴”、“同穴异名”现象,从这类针灸方中总结腧穴主治,很容易出现腧穴判别错误。

2.3.1“经脉穴”鉴别失误

狂者多食,善见*神,善笑而不发于外者,得之有所大喜,治之取足太阴、太阳、阳明,后取手太阴、太阳、阳明(《灵枢·癫狂》)。

狂言笑见*,取之阳溪及手足阳明、太阴(《明堂经》)。

以上《明堂经》载“阳溪”穴主治明显出自《灵枢经》,既然将原方中“手阳明”理解为“阳溪”,并将此条主治归入该穴下,那么《明堂经》此条主治应改作“狂言笑见*,取之阳溪及足阳明、手足太阴、太阳”,这样才与原方之义相符。又与原方相比,《明堂经》此条主治缺“太阳”二字,未详系后世传抄脱失,还是《明堂经》编者的疏漏。除了将《癫狂》篇原方并主治归入“阳溪”穴下,《明堂经》编者又将原方主治抄于“商丘”、“丰隆”二穴,以与原方中之“太阴”、“阳明”相合。

癫疾,狂,多食,善笑不发于外,烦心,渴,商丘主之。

狂见*,善笑不休,发于外,有所大喜,丰隆主之。

将原方中“足太阴”理解为“商丘”有充分的依据,而将“足阳明”理解为“丰隆”则未详所出。另外,只将原方主治归入“阳溪”、“商丘”、“丰隆”三穴之中,也很不全面。

两胁下痛,呕泄上下出,胸满短气不得汗,补手太阴出之。

《明堂经》将此针灸方主治归于手太阴“尺泽”穴下,不知所据。按一般规律,应归于“手太阴”穴(“经渠”或“太渊”穴)中。从这些例子中也可以看出,汉以前针灸方取穴有相当一部分系这类与经脉名相同的“经脉穴”,而《明堂经》所载四肢肘膝以下穴(特别是五输穴、络穴)主治有相当一部分系由这类针灸方主治归纳而来,这些腧穴主治总结得是否正确,主要取决于整理者对于“经脉穴”的认识是否正确。2.3.2手足穴鉴别失误

《素问》、《灵枢》分别记载了一首治疗“喉痹舌卷”针方,原文如下:

邪客于手少阳之络,令人喉痹舌卷,口干心烦,臂外廉痛,手不及头,刺手中指(《太素·量缪刺》作“小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叶各一痏,壮者立已,老者有顷已,左取右,右取左(《素问·缪刺论》)。

喉痹舌卷,口中干,烦心心痛,臂内廉痛,不可及头,取手小指次指爪甲下,去端如韭叶(《灵枢·热病》)。

《明堂经》编者将《素问》原方主症归于手少阳井穴“关冲”下,而将《灵枢》原方主症归于足少阳井穴“窍阴”中,大误。

2.3.3络穴鉴别失误

鸠尾,一名尾翳。在臆前蔽骨下五分,任脉之别。主腹皮痛,瘙痒。

会阴,一名屏翳。任脉别络,夹督脉、冲脉之会。主实则腹皮痛,虚则痒瘙。

屋翳,在库房下一寸六分陷者中。主身肿皮痛,不可近衣,淫泺苛获,久则不仁(《明堂经》)。

任脉之别,名曰尾翳,下鸠尾,散于腹。实则腹皮痛,虚则痒瘙,取之所别也(《灵枢·经脉》)。

由于《经脉》篇所载之任脉之络未言明其所别之处,故《明堂经》编者只好将任脉之络病候归于与“尾翳”相关的腧穴“鸠尾”、“会阴”二穴之中,这是一种不得已的处理方法。另外“屋翳”穴主治也明显受了任脉之络病候的影响。这三穴主治所以与任脉络病候发生联系,只是因为三者(特别是前二者)的穴名与任脉之络“尾翳”相同或极相近。

2.3.4其他腧穴辨识错误

在针灸腧穴书中常常能见到这样的错误:甲穴的主治症被归入乙穴主治症中。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早期的针灸方常见有只注明刺灸部位而无穴名者,后人在将这类针灸方主治症归入相应腧穴主治症中时,因各人的理解不同,很容易出现失误。

“阳纲”穴主症误作“*门”所主。《圣惠方》卷九十九*门穴下云:

“主食欲不下,腹中雷鸣,大便不节,小便赤*也。”

《甲乙经》、《千金要方》、《外台秘要》、《医心方》诸书中此症系“阳纲”穴所主,《圣惠方》误录于“*门”穴下,又重见于“阳纲”穴。王惟一编《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下称《铜人图经》)时,未能明辨,将《圣惠方》“*门”穴内容全文照抄,宋以后针灸书又都沿袭《铜人图经》之误。又《圣惠方》卷一百云:

“*户二穴在第三椎下两边各三寸陷者中,灸三壮。主背甲满闷,项急强不得顾,劳损虚乏,尸厥走,胸背连痛也”。

据该穴部位,知此文中“*户”系“魄户”之讹。南宋王执中编撰《针灸资生经》时,也引录了此条主症,或以经穴中无“*户”之名,便将《圣惠方》中“*户”改作“*门”,抄作“*门疗尸厥走,胸背连痛”。明代高武《针灸聚英》*门穴主症,在承《铜人图经》之误的基础上,又增录了《资生经》中这条“*门”穴主症,乃错上加错也。其他如“阴交”与“气海”、“阴交”与“阴谷”、“清冷渊”与“青灵”等穴主治相混皆很早出现,并沿误至今。

2.4同名异穴鉴别失误

关于同名异穴的辨识,是历代腧穴文献整理者经常面对而一直没有解决的一道难题。其中错误最多、最严重的当数宋代《西方子明堂灸经》一书,而对后世针灸腧穴主治影响最大的则是明代《针灸聚英》。

北宋王惟一编《铜人腧穴针灸图经》时,将王冰《素问》注文中腰“阳关”一穴纳入经穴,但未能补出该穴的主治症。至《西方子明堂灸经》一书,将《千金要方》卷三十载膝“阳关”主治症“胫痹不仁”误录于腰“阳关”穴下,而《针灸聚英》将《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中膝“阳关”主治症同时归于腰“阳关”与膝“阳关”二穴中。及至《中华针灸学》一书,于腰“阳关”穴下,又附录《千金要方》中“*门、阳关主呕吐不住,多涎”一条主症,然据《新雕孙真人千金方》(该本系未经宋人校改的宋刊本,现藏日本),参照《甲乙经》、《外台秘要》等书,现行本《千金要方》上文“阳关”系“膈关”之误。

由此可知,《铜人图经》以后的针灸古籍中腰“阳关”主治实为膝“阳关”所主,而《中华针灸学》中腰“阳关”主症系膝“阳关”及“膈关”二穴的主症。其他如足部“通里”与手部“通里”,腹部“通谷”与足部“通谷”,舌部“廉泉”脉与颈部“廉泉”穴,头部“头窗”与颈部“天窗”,足部“窍阴”与头部“窍阴”,骨穴“横骨”与穴名“横骨”,手足部“三里”,“上廉”、“下廉”等同名穴之误识,在历代腧穴文献中皆不乏其例,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腧穴主治的科学性。

所以在考察腧穴主治病症时,当发现某穴主治与一般腧穴主治规律不符时,应当考虑到可能是由于同名穴主治相混所致。

2.5断句失误而致腧穴主治错误

古书无标点,在腧穴文献中,不同腧穴内容以及同一穴不同主治条文皆接续抄录,如果缺乏针灸专业及文字学知识,往往不能正确断句,而使上一穴的主治误作下一穴主治。

暴喑气哽,刺扶突与舌本出血。喑不能言,刺脑户(《甲乙经》卷十二第二)。

以上“暴喑气哽,刺扶突与舌本出血”出自《灵枢·寒热病》(《明堂经》相应文字不见于传世本《甲乙经》,盖皇甫氏以其与《灵枢》文重而删去);“喑不能言,刺脑户”乃《明堂经》原文。因《甲乙经》原书中此两条文字紧相邻,王焘皆误作《明堂经》之文而一并辑录,而且辑录时还出现了断句错误,将“舌本出血,喑不能言,刺脑户”作为一条辑入“脑户”穴下。此外,在大椎、阳陵泉、环跳、昆仑、飞扬、天容、大陵、照海、廉泉、关元、足三里、京骨、大敦、曲泉、商阳、侠谿、人迎、胞肓、譩譆、大肠俞、天柱等穴下,王焘也未详考,误录《甲乙经》中《内经》针灸方主治。

2.6误解病症术语

《圣惠方》卷一百石关穴主治下云:

“主多唾呕沫,大便难,妇人无子,脏有恶血,腹厥痛绞刺不可忍也。”

其中“子脏”一词系中医术语,指“胞中”、“胞宫”也,即今之“子宫”,宋以前针灸文献如《甲乙经》、《千金要方》、《外台秘要》诸书皆作“妇人子脏中有恶血”,而《圣惠方》于“子”前添一“无”字,“脏”属下读,全失原文之本意。对于熟悉中医文献的人来说,这样的错误,似不难发现,可是自《圣惠方》之后的《铜人图经》、《圣济总录》、《针灸大成》、《类经图翼》乃至今天的针灸腧穴学教材均沿袭了这一错误,令人遗憾。又如《圣惠方》卷九十九肓门穴主治下云:

“主心下肓大坚,妇人乳有余疾。”

其中“乳有余疾”,《甲乙经》、《千金要方》、《外台秘要》、《医心方》均作“乳余疾”。乳,产也,“乳余疾”即产后杂病。《神农本草经》及武威汉代医简中均记有“乳余疾”的病名,《名医别录》又记作“产乳余疾”、“产后余疾”,义同。而《圣惠方》作“乳有余疾”,则有失“乳余疾”本意。《铜人图经》中“肓门”穴内容全文照抄《圣惠方》,宋以后针灸书,如《针灸聚英》、《针灸大成》等书又改作“乳疾”,今天的针灸教材中也作“妇人乳疾”,而《高等针灸学讲义》、《中国针灸学》等则径作“乳腺炎”,更与“乳余疾”本义大相径庭了。

2.7整理方法的失误

值得注意的是,历史上任何一次腧穴主治的总结都忽略了这样一个关键问题:即不同时代不同医家在腧穴定位上的差异。

例如《明堂经》载“三阴交”穴在“内踝上八寸”,而唐以后多定于“内踝上三寸”,因此今天总结“三阴交”主治症时就不应当包括《明堂经》的主治(或采用其他方式处理),即不能不加鉴别地将历代文献中记载的所有“三阴交”主治皆汇于一处。

又如《明堂经》所载之“犊鼻”穴已名存实亡,今天所谓“犊鼻”穴实相当于三国以后“膝目”(又作“膝眼”)穴的外膝眼穴,故今天若总结“犊鼻”穴主治,只有辑录古今文献中“外膝眼”及明末以后古籍中“犊鼻”穴主治。类似的例子还有许多:前顶一穴,在囟会上一寸五分骨陷中是穴。据《甄权针经》:

一寸是穴,今依《素问》一寸五分为定。督脉气所发。主疗头风热痛,头肿风痫。针入二分,留七呼,泻五吸。大肿极,即以三棱针刺,绕四方一寸以下,其头痛肿立瘥(《太平圣惠方·针经》卷九十九)。

少商二穴者,木也。在手大指端内侧,去爪甲角如韭叶白肉际宛宛中是也。手太阴脉之所出为井也。针入一分。主不能食,腹中气满,吃食无味。留三呼,泻五吸,宜针不宜灸,以三棱针刺之,令血出,胜气针。所以胜气针者,此脉胀腮之候,腮中有气,人不能食,故刺出血,以宣诸脏腠也(《太平圣惠方·针经》卷九十九)。

像宋以前历次腧穴文献整理一样,《针经》、《明堂》也有许多错误,最大的错误是忽略了腧穴的三要素,即部位、刺灸法、主治三者之间的有机联系,因而所归纳的腧穴三方面内容往往来自不同的文献。

以上两穴的刺灸法及主治内容均采自《甄权针经》,而腧穴的部位却采自另一家之说,这是一种非常错误的做法。道理很简单,因为《甄权针经》中的腧穴主治是以甄权特有的定穴法及刺灸法总结而成。在这个特定条件上,如果腧穴主治采用《甄权针经》,那么腧穴部位、刺灸法也一定要用甄权之法。然而千百年来人们却没有认识到这样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一再重复着这类低级而严重的错误,使得腧穴主治与临床实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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